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吩咐?”

    赵景藩道:“姑娘的事情,想必夏夫人已经跟你尽说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王翰林答了这声,泪珠便掉了下来,“多谢王爷关怀。”

    赵景藩道:“你是朝廷老臣,膝下只有姑娘一人,遭遇这般不幸实在可悯,所幸真凶伏法,你也不必感伤,节哀珍重才是。”

    王翰林低着头,泪落如珠:“多谢、王爷……”他好不容易说了这几个字,抬头看向赵景藩:“只是、那个苏奕是要押回京城处斩吗?”

    赵景藩一点头:“明日便会启程。”

    王翰林脸上露出惘然的神情,唇只是哆嗦。

    赵景藩问道: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王翰林含着泪道:“敢问王爷,那两个太学生,莫非是王爷派他们来的吗?”

    赵景藩道:“你怎么知道?”

    “我叫人查过,说是三个太学生突然就出现在城中普贤居客栈,他们自不是来游山玩水的,今日又听说苏守备审子,我便知道这不是太学生能办到的,要不是有人压着,苏克绝不会这么快的将他的儿子公然审办。”

    偏偏今日赵景藩就来了,王翰林窥察前因后果来龙去脉,自然猜得出来。

    赵景藩道:“不错,是本王的意思,还好他们没丢人。”

    王翰林明白这位王爷一举一动皆有原因,当然不会无缘故地让几个太学生来办案,但这不是他该问的,也不是他所关心的。

    此刻外间传来了夏怀安的声音,王翰林看了眼,缓缓起身走前两步,竟跪倒在地。

    赵景藩道:“先生为何如此?”

    “老臣有个不情之请,”王翰林定了定神,道:“夏知县一心为民,却竟死于非命,他活着的时候我因误会跟急怒,错怪了他,今日夫人跟公子突然前来拜别,说要回老家去,我知道夏知县为人清廉没什么积蓄,所谓回老家也不过是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说法,所以我挽留他们暂时住在庄院。若是老臣一命呜呼,或可让他们久居于此,只有一件事,我担心有人会把这对母子视作眼中钉,久而久之怕对他们不利。”

    赵景藩道:“你是说,苏克会记恨他们?”

    王翰林猛地抬头,这位王爷果然洞若观火,他道:“是。老臣担心苏克会因为苏奕的事情迁怒于他们。”

    赵景藩道:“苏奕明日给押解上京,自然有朝廷秉公处置,苏克只怕没这胆子。”

    王翰林欲言又止,眼中的泪微微晃动。

    赵景藩轻轻地叹了口气:“先生没别的话跟本王说了吗?”

    王翰林一怔,他抬头看向赵景藩,有点狐疑不安的:“王爷……”

    目光相对,王翰林低下头去,终于他深深吸气:“我同孙女相依为命,却落得白发人送黑发人,自她去后老臣连日夜不能寐,自愧无法找到真凶为她报仇,幸有王爷主持公道,但……老臣实在,愤怒难平,恨不得、手刃那禽兽将他千刀万剐……王爷……您可明白?”说到这里王翰林已经泣不成声。

    王学士舞文弄墨了一辈子,孙女聪明伶俐,豆蔻年华,给人残杀,他日思夜想,恨不得找到那凶手,亲自把那人剁碎,先前是有心而无处用力,如今知道了苏奕,就算是苏奕会给押解京内处斩,但他却仍是没法消除心头之恨。

    他想要自己动手,想要那混账死的更惨一些,事实上他已经打定了主意,要在杀了苏奕之后自杀,但是看着李夫人跟夏怀安,他又有些不放心,他怕苏奕死后,苏克追究起来,他不怕给挫骨扬灰,只怕会连累李夫人跟怀安,但是赶走这一对孤儿寡母,他又于心不忍,所以才想恳求赵景藩庇佑。

    但是瑞王简单的一句话,忽然让王翰林心惊,他意识到赵景藩这次来,恐怕不仅是慰问而已。

    所以此刻他虽然没有说出实情,却已经表露了自己的心声。

    赵景藩道:“本王明白,但是,先生清白了一辈子,本王不想你临了(liao)脏了双手。”

    这一句话刺中了王翰林,同时他也确信了,赵景藩已经知道他的意图。

    “王爷!”他匍匐在地,老泪纵横,失声哭道:“老臣实在不甘,唯一所愿就是想要那人血债血偿,我孙女儿实在死的冤屈,可怜……我纵然豁出性命也要替她报这个仇。”

    “不必说了,”赵景藩静静地俯视着地上风烛残年的老者:“本王知道。”

    他淡淡地地说了这句便站起身来,走到厅门口处,看到院子里春日正拉着夏怀安的小手。

    怀安歪着头问:“姐姐你在干什么?”

    春日道:“我跟你玩个戏法。”

    怀安咯咯地笑道:“什么戏法,手怪痒痒的。”

    春日摁着他的脉搏,也笑嘻嘻道:“你心里藏着个小东西,姐姐听听它在哪里。”

    “是什么小东西呀?”怀安觉着有趣,稚言稚语地问。

    赵景藩看了会儿,心里想起的却是客栈内那个抱着自己双腿的人:“殿下,我还有个不情之请!”

    她在脸上挤出一个谄媚的笑。

    “你说什么?”

    “是有关夏知县的小公子……”

    赵景藩知道无奇是得寸进尺,把郝三江的头寄存已经是他开了天恩了,对这种得陇望蜀的家伙他向来会一脚踢的远远的。

    但奇怪的是,望着那张笑的很灿烂却明显别有所求的小脸,赵景藩非但没有把她踢开,甚至还破天荒地做了个让他至今为之迷惑却回味无穷的动作。

    赵景藩敛了思绪,他回头望着地上的王翰林道:“总之,一切自有天意,你只需要静静等候便是。”

    “天意?”王学士含泪转身看向门口的瑞王。

    皇族很少穿素白的袍服,因为忌讳,常见的是银白的华贵绣蟒王袍。

    但今天瑞王却一身洁净的素。

    起初见面的时候他没有多想,可现在,这如霜似雪的白衣落在眼里,忽然有了不同的意味。

    从王家出来,春日低低道:“那孩子确实有心疾,倒不是夸大,不过也不是不能治疗,就是稍微有些麻烦,不是一朝一夕能治好的。”

    赵景藩上马车的时候已经想到:“那就从太医院调个合用的吧。”

    “是!”春日心中暗暗奇怪,夏怀安固然可爱,但为了个小孩子如此大费周章,这很不符合瑞王一向的做派,且她不知道赵景藩是从何处听说夏怀安有心疾的。

    瑞王入了车中,又问:“守备衙门那边儿预备好了?”

    车外的黑衣人低头:“回殿下,万事俱备。另外,大理寺跟刑部的人明儿一早就会赶到。”

    赵景藩微微合上双眸:“什么叫天意,天做到的天做,天不能到的本王替他做,这便是天意。”

    于是,在赵景藩跟无奇等一干人等离开少杭府的当天夜晚,守备衙门府出了一件骇人听闻的异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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